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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第 8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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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這可是在外面◎

江采霜不太適應這個稱呼, 尤其此言一出,四面八方投來好奇的視線。

當下她臉頰微熱,不自在地看向一邊, 清了清嗓子, “我, 我聽說你在這邊忙事情,就過來看看。”

燕安謹將手頭事情安排好,跟她一起走在營地四周。

雪地裏被清出一大片空地, 搭起了擋風的粥棚, 放眼望過去有四五個攤位,每個攤位前面都排起了長龍。

有懸鏡司使和廂兵在一旁維持秩序, 無人敢鬧事。

“這些粥棚都是臨時搭起來的?”江采霜問道。

“嗯, 附近正好有一片荒林,雇災民過來幫忙砍樹,很快就搭起來了。”

江采霜連連點頭, “還是你會安排。”

一有戰亂災殃, 最怕的就是流民鬧事, 幸好燕安謹和懸鏡司威懾力足夠, 再加上安排合理,到現在都沒有一樁鬧事的。

“這兩個粥攤,為什麽只有老人和婦女小孩?”

其中兩個攤位前面, 竟沒有一個壯年漢子, 江采霜見了不免覺得稀奇。

“房屋倒塌, 壓死了不少人。許多老弱婦孺家裏失去了壯勞力,不敢過來排隊領粥。”

所以他便特設了一個粥棚, 只讓弱勢者過來領粥。

凡有青壯漢子來這裏, 都會被驅逐。

江采霜環視一圈, 見其他粥棚隊伍裏,許多壯年漢子眼冒綠光,兇得嚇人。

若是老弱婦孺跟他們排在一隊,難免會受到視線和言語上的欺壓。

再者,懸鏡司人數有限,也只能維持粥棚附近的秩序。離了粥棚,這些無人庇護的弱勢者,害怕面臨危險,便不敢跟這些壯年漢子爭了。

寧願一起餓著肚子,也不敢跟這些壯漢搶粥。

江采霜站在附近看了一會兒,“你讓老弱婦孺在攤位前喝完粥,才能離開,也是為了保護他們,對嗎?”

省得離了攤位,在看不見的地方,被壯漢搶走碗裏的粥。

倒不如盡快喝進肚子裏。

“正是。”燕安謹頷首,溫聲解釋道:“若有行動不便者,會有懸鏡司的人親自給他們送粥。”

江采霜不由得暗嘆燕安謹的細心,不僅在大事上心細如發,在這些細微之處,也能照顧到弱勢者,盡可能庇護到所有人。

除了雪災之外,她又問了西北邊境的戰事。

定北王派去的援軍已到,奪回了兩座城池,再有幾日,便能解救固若城的百姓。

隗大人他們一家前些日子已經離京,等他們抵達邊境,戰事應該還未結束。

“道長此行可有收獲?”燕安謹輕笑問。

“裴玄烏的弟子狡猾得很,我沒找到陣法的藏匿之處。不過,倒是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。”

“奇怪的人?”

江采霜點點頭,“嗯,是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道士,醉醺醺的,說了一些奇怪的話。”

她將自己在道士攤位前的所見所聞,一五一十地告知與他。

燕安謹聽罷,腳步稍頓,“道長說,竹簍裏是銅錢?”

“對啊。我後來又覺著,可能不是銅錢。但當時湊巧聽見銅錢響,心裏一激靈,就下意識說了出口。”江采霜心頭惴惴不安,“難道我說錯了?”

“沒有,”燕安謹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笑意,“六爻中有‘外應’的說法,是指在推算天機時,天地間突如其來的指示和感應。道長此番脫口而出‘銅錢’二字,便是冥冥中的外應。”

“這兩個字是指示?可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呢?”江采霜頗為不解。

她問的是安危,與銅錢並無任何幹系啊。

“民間有戴銅錢護身的習俗,道長可知道為何?”

“這個我知道。銅錢形似‘平安扣’,所以買不起平安扣的百姓,便會借用銅錢來驅邪避災。”說到這裏,江采霜眼眸倏然亮起,“所以銅錢就是平安的意思!我師父他沒事!”

燕安謹低聲安慰道:“既是道長潛心掛念清風真人時,親自感應到的‘外應’,那便不會有錯。”

有了他這句話,江采霜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。

“師父沒事就好。不過……我以為那個老道只是在裝神弄鬼,故弄玄虛,沒想到,他還有幾分真本事。”

燕安謹眸底波光浮動,高深莫測地笑了笑。

豈止是有幾分真本事,簡直比他推算天機的能力還要厲害。

這樣的人可不多見。

燕安謹還說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,“今日朝會,裴玄烏當眾吐血,他的身體衰敗得越來越快了。”

當著那麽多重臣的面,裴玄烏咳出鮮血,染紅了他素白的道袍。

殿內一片嘩然,可把官家給驚壞了,急著從龍椅上跑下來,差點跌倒。

官家親自攙扶著裴玄烏坐下,命太醫速來診治。

被帶來的太醫兩股戰戰,提心吊膽地給裴玄烏把脈,最後的診治結果卻是:“國師仙脈受損,身負重傷,凡間的藥恐怕對他不起作用。”

官家遺憾地連連感嘆,“裴愛卿……你為了朕的登仙大業,付出了太多。待朕一朝登臨仙門,定會為你求來仙藥,無論如何也會保住你的性命。”

好一幅君臣相依的場景,有好幾位大臣都深受打動,淚灑衣襟。

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神色淡然,從始至終都仿佛置身事外的燕安謹。

他懶懶站在窗下,只擔心昨夜一場大雪,會有多少百姓失去住所。

果然,臨散朝前,終於有人提及雪災,裴玄烏順勢將這個差事交給了他。

裴玄烏打的什麽算盤,燕安謹很清楚。

無非是想用雪災的事暫時困住他,好讓他無暇分心,顧不上破壞裴玄烏的計劃。

可他正好也有自己的謀算,便順水推舟,將此事應了下來。

聽聞此事,江采霜不免有些著急,“裴玄烏這麽多弟子神出鬼沒的,我懷疑不止有我們知道的那幾個道觀,他們還有其他據點。我們得盡快找到陣眼,不能再拖了。”

燕安謹沈著冷靜道:“我找個機會,把大同教在京城的道觀,全部盤查一遍。”

“大肆查裴玄烏,會不會太惹眼了?”

“不會,正逢雪災,讓災民去道觀寺廟避災,本就合乎情理。”

計劃既然已經定下來,安排對應的人手去查便是。

唯一與往日不同之處在於——

“天色漸暗,道長先回府吧。”

“你今晚不回家了?”江采霜停下步子看他。

天空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,天色昏暗下來,燕安謹不遠不近地站在她身邊。

他身形清瘦,長身迎風而立,輪廓莫名顯得孤寂。

燕安謹隔著雪,回身看向已經被遠遠拋在身後的營地,“不回了,還有許多事要安排。”

江采霜掩下內心失落,神色如常道:“那我待會兒讓人給你送幾件厚衣裳。”

話音剛落,對面人的手臂攬在她腰後,將她擁進懷裏。

江采霜怕被別人瞧見,正要掙紮。

頭頂傳來燕安謹低沈含笑的嗓音,“別怕,沒人看見。”

江采霜便不再動彈,安安靜靜待在他懷裏。

他呵出的氣息很快散去,唯有胸口的心跳一下又一下,強勁有力地跳動著。

江采霜被他的心跳震得耳朵發麻,正要擡頭,面前罩下一道陰影,微涼的唇貼了上來。

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,一片片雪花落在肩頭。

他的氣息清冽,很快開始升溫,變得炙燙。

江采霜的唇齒輕易被撬開,頂入,與她的舌尖勾/纏。

她睫上落了雪片,微涼,激得她眨了下眼。

許是身上溫度太盛,雪片很快融化在眼尾,添了一抹暧昧的緋紅。

過了會兒,察覺不對,江采霜氣息微喘地推開他,杏眸含羞地瞪向他,“色狐貍!這可是在外面。”

這人的無恥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。

燕安謹輕蹭她的額頭,依依不舍地靠在她肩頭,嗓音倦懶低啞,“沒有道長,在下今夜怕是難眠了。”

“活該。”

江采霜想離開他的懷抱,燕安謹卻抱著不肯撒手,黏人得緊。

他的眼眸好似籠著一層煙霧,聲音裏透著濃濃的倦意,“再抱一會兒,我派人送你回去。”

江采霜心底一軟。

這狐貍平時最喜歡偷懶,偏偏近來事忙,連個偷閑的功夫都沒有,的確是累壞了。

就讓他再抱一會兒吧。

江采霜沒再跟他鬥嘴,安心倚在他懷裏。

慢慢地,擡起自己的手臂,圈住他寬闊的背。

過了幾日,雪停,難得的晴天。

按照之前約好的,江采霜和堂姐一道去宋府拜訪。

看到她們過來,宋鶯高興得不得了,一會兒讓人上茶點,一會兒讓人加炭火。

三人敘了好一會兒話,江采青說這次專程來看她演皮影戲。

宋鶯柳葉眉彎彎,靦腆地抿唇,“那……我就獻醜了?待會兒演得不好,霜兒妹妹可不要笑話我。”

她趕緊讓人搬來一大箱子器具,屋裏的窗扇都落下,光線頃刻間暗下來,什麽都看不見了。

江采霜和堂姐坐在幕布前頭,瞧見一道微光亮起,幕布上映出一只鳥兒。

隨著宋鶯牽動細線,栩栩如生的鳥兒扇著翅膀,從這邊飛到那邊。

她用皮影演的是一個叫“渡機鳥”的故事。

傳說在某座山上,有一種叫做“渡機鳥”的奇異妖獸,青色的翅膀展開遮天蔽日,比鷹還要龐大,卻生著一張扭曲的人臉。

傳說這種鳥兒是人死後,因嫉妒所化。

蒲羅山上出現了兩只渡機鳥,一有人靠近山頂,它們便會突然現身襲擊人。輕則將人啄傷啄瞎,重則將人叼到半空中,從山崖最高處摔下去,屍骨無存。

這則離奇的故事,講述的便是這兩只渡機鳥的來歷……

從前在蒲羅縣,有一對孤苦無依的雙胞姐妹,正好嫁給了一對同胞兄弟。兩姐妹同日出嫁,又是姐妹又是妯娌,一時傳為美談。

大姐性情好爽,為人仗義,將家裏的醋坊打理得井井有條,很快便積攢起一份薄產。

妹妹溫婉賢惠,在家伺候公婆,相夫教子,同樣勤快能幹。

可這兩兄弟卻並不滿意自己的生活,大哥嫌自家娘子只顧醋坊,上不孝順爹娘,下不照料兒女。

二弟怨娘子不能像大姐一樣賺錢來給他揮霍,所以對她頗有微詞,甚至動輒打罵。

兩兄弟喝得酩酊大醉,互相訴說著自己的苦悶。

不知誰先提出——二人既然是親生兄弟,長得一模一樣,連父母都難以分別,何不互換身份?

這樣一來,誰都不必嫉妒對方的生活,都能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。

於是這夜回家,二人竟互相走進了對方的房門。

姐妹倆發覺夫君異樣,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,只好找上公婆。卻被公婆告知,這都是無稽之談,絕無可能!

姐妹倆從此只好將疑惑壓在心底,像從前那樣過日子。

可就這麽互換著過了幾個月,大哥見二弟出手闊綽,自己只能省吃儉用,不免心生嫉恨。

二弟見大哥身畔有溫香軟玉,佳人作陪,內心同樣極度不平衡。

兩人過得不順,便商量著再次換回來。

可這次,他們的密謀被姐妹倆的妹妹聽見,頓時如同天崩地裂,萬般驚愕。

妹妹哭喊著要報裏正,揭穿他們的醜事,兄弟二人一不做二不休,將她捆了綁在家裏。

又差人去騙姐姐回家,竟是要將這對姐妹一同殺死,以掩蓋他們犯下的罪惡!

恰好有一名叫璇璣子的雲游道士經過此處,撞見兩兄弟行兇。

只可惜,璇璣子趕到之時,姐妹倆已然奄奄一息,無力回天。

璇璣子聽了她們臨死前的訴說,不免動了惻隱之心,“你們二人自小命苦,卻並未自輕自賤,自甘墮落。反倒是你們嫁的這兩兄弟,一個個貪心不足,犯下如此惡毒之事,我正好帶了我師門最珍貴的法器——星命天機盤,便借由此,還你們一個公道。”

等這姐妹倆醒過來,發現她們居然跟自家夫君交換了身體。

而那兩個貪婪的兄弟,剛被換完魂,就立即殞命,化為了兩只渡機鳥……

從此,姐妹倆合夥將醋坊經營得蒸蒸日上,那對幫忙隱瞞的公婆也早早地遭受報應,撒手人寰。

最後一個字落下,宋鶯長呼出一口氣,從幕布後面鉆了出來。

屋裏重新支起窗戶,光亮透進來,她累得臉頰紅撲撲的,額頭沁出的汗將發絲黏在臉上。

“如何?這還是我頭一次演這麽長的故事,心裏也沒底。”宋鶯一人模仿了那麽多人的聲音,喉嚨都有些沙啞了。

江采霜和江采青連連拊掌驚嘆,“鶯兒,你演得真好,完全聽不出來是同一個人的聲音。快,你快喝些茶水,趕緊潤潤嗓子。”

“這則故事也頗有意思,我還以為那姐妹倆要枉死了,氣不打一處來。幸好最後峰回路轉,讓那兩兄弟付出了代價。”

“你這故事是從哪來的?寫得真好。”江采霜眼眸晶亮,“要是采薇姐姐也在就好了,她肯定喜歡這些奇聞異事。”

“這則故事啊,是我從我哥書房裏偷出來的。不知道他從哪弄來這麽一份古籍孤本,可惜是殘破的。我瞧著原本後面還有東西,只是不知道被誰撕掉了。”想到這裏,宋鶯有些遺憾。

若是能得到一整本志怪故事,流傳出去,肯定能在瓦子裏掀起一陣熱潮。

正說著話,宋允蕭突然出現在門口。

宋鶯剛拿起茶盞喝水,被嚇了一跳,嗆咳兩聲,“咳咳,你過來都不知道通報一聲?差點把人給嚇死。”

宋允蕭逆光,站在門口,看不清神情。

過了會兒,他問:“我的書被你偷走了?”

宋鶯有些心虛,但很快就重振氣勢,柳眉倒豎,“什麽叫偷?我拿來看看不行嗎?”

“還給我。”宋允蕭往屋裏走。

“不給!一本書而已,你也要同你的親妹妹計較,真小氣。”

宋允蕭眼中快速劃過一抹陰鷙。

江采青看見他出現,原本習慣性地想與他鬥嘴,可一看見他此刻恐怖的表情,到嘴邊的話便被嚇了回去。

宋公子今日看起來……怎麽這麽嚇人?

宋允蕭大步流星地往屋裏走,快要走到江采霜身邊時,忽然駐足,“書我不要了,向你們借一樣東西。”

他的話是對著江采霜說的,所以江采霜自然而然地接話:“什麽?”

“你的羅盤。”宋允蕭掌心朝上,朝她伸出手。

江采霜掏出自己的捉妖星盤,卻沒有立刻交到他手上,“是這個嗎?”

“給我。”宋允蕭居高臨下,手向前伸。

江采霜從軟墊上站起來,拿著捉妖星盤,警惕地望向他,“你要我的星盤幹什麽?”

若是往常,看在宋允蕭是燕安謹好友的份上,借星盤一觀也不是什麽問題。

可今日的宋公子,總讓人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。

江采霜面露狐疑,盯著他的眼睛,忽而問道:“你跟燕世子是如何認識的?”

宋鶯和江采青的視線都落在了宋允蕭身上。

宋允蕭面色陰沈如水,許久未曾開口。

江采霜暗暗凝聚身體裏的靈力,正要繼續開口試探,目光卻陡然一凝!

她在宋允蕭頸間,看到了一條熟悉的血繩!

而此刻,那條鮮紅的血繩正在悄然蠕動,血色幾乎要鉆進他的肌膚。

他被人控制了!

江采霜頓時警鈴大作,展開雙臂護著堂姐和宋鶯,“他不是宋允蕭,快後退!”

兩人自然信任江采霜的判斷,迅速躲到她身後。

可屋中婢女就沒那麽幸運了,她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,其中一人就被無形的力量攥住脖頸,提到了半空。

宋允蕭面容籠上一層陰翳,右手成爪,往旁邊用力一擰。

“哢嚓”一聲,婢女的脖子被隔空折斷,身軀無力地軟倒下來。

“啊啊啊!”屋內頃刻間亂作一團,婢女們的慘叫此起彼伏,叫嚷著往外逃。

瓷器和皮影架被碰倒,碎片嘩啦啦迸濺一地。

江采霜眼底燃起怒意,手持桃木劍沖了上去,“裴玄烏!我知道是你!有本事你別對無辜的人動手,堂堂正正與我打一場。”

宋允蕭眼中掠過一絲驚訝,唇角涼薄地勾起,“好啊。”

他出手刁鉆迅猛,仿佛一條靈動的長蛇,直接空手迎上了江采霜的桃木劍。

江采霜自然不敢大意,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。

兩人過了數十招,屋內的擺設幾乎被破壞了個幹凈。

打鬥正酣,宋允蕭忽然動作一滯。

腦海中傳來一陣刺痛——

真正的宋允蕭快要蘇醒了,必須速戰速決。

“宋允蕭”放棄了與江采霜纏鬥,連續幾招快速進攻之後,他驀地調轉攻擊方向。

腰間羊皮袋飛出一把鐵傘,烏黑鐵傘原本只有巴掌大小,迎風見長,很快長到普通傘那麽大。

傘柄尖頭宛如利刃,飛速旋轉著,朝一旁觀戰的宋鶯胸口刺去!

宋鶯毫無修為,若是被這把玄鐵傘刺中,怕是會立即血濺當場。

江采霜心急如焚,想也不想地將手中的捉妖羅盤扔了過去,擋在宋鶯面前。

可宋允蕭卻在此時收住攻勢,玄鐵傘換了個方向一擋,他自己用詭譎的步法迅速逼近宋鶯,用袖子一撈,將捉妖羅盤籠進袖中。

他以靈力催動玄鐵傘,傘面“嘩”一下展開,“嗖嗖”射出無數青銅葉,阻攔了江采霜追擊的腳步。

宋允蕭往外一躍,青衣身影迅速消失在廊道盡頭,不見了蹤跡。

江采霜躲開鐵傘射出的青銅葉片,耽誤了幾息,再擡頭去看時,已經辨不清宋允蕭逃跑的方向。

讓他給跑了。

江采霜第一時間跑到受傷的婢女身邊,蹲下身子,手指貼在她頸邊,卻沒聽到任何脈搏。

她眼神一暗。

已經沒有生機了。

“這是怎麽回事?我哥他怎麽突然……”宋鶯嚇得臉色慘白,巨大的驚懼過後,她的聲音顫得不成樣子。

“他脖子上有一根血蠶,應該是被裴玄烏控制了。”江采霜眉心緊鎖地站起身。

原本以為,裴玄烏的血繩只是針對普通百姓,卻沒想到連宋允蕭都遭了毒手。

這血蠶不僅是活物,甚至還能短暫地控制人的心神,比她想象中還要難對付。

江采青擔憂地問道:“霜兒,他搶走你的羅盤做什麽?那不是捉妖用的嗎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”江采霜咬了咬下唇,“那是我師父留給我的,除了捉妖和防禦以外,還能用來推算天機因果,是我師父最珍貴的法器。”

宋允蕭為什麽偏偏搶走了星盤?

江采霜正在思考裴玄烏此舉的用意,餘光瞥見地上被踩爛的皮影碎片。

剛才那個故事裏提到的換魂,需要用到的法器好像叫什麽……星命天機盤。

難道……

想到這裏,江采霜連忙對宋鶯說道:“剛才那個換魂的故事寫在哪本書上?可否拿給我看看?”

“我去拿。”

宋鶯很快翻出殘頁,將其交到江采霜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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